|
第八章 往事如斯
作者：百里清风
--------------------------------------------------------------------------------
司马中天又道：“最后一位朋友是光明王朝的钦差大臣王十二！”
王十二？
光明大帝朱虬琴御口亲封的“二十王”王十二？
远东王朱虬琴刚登上光明王朝帝位那年，重新举行科举考试。榜上有名的王十二在殿试时故意将姓名倒写，以致光明大帝脱口念成“二十王”！
胆大包天的王十二居然立即谢主隆恩，御口亲封他为“二十王”！
光明大帝龙颜大怒，非要王十二解释清楚，否则处以欺君谋逆之罪。
作为光明王朝的当朝八大宠臣之一—辽王，公子小白也参与了殿试，不禁为这酸腐儒生的命运捏了把汗。
谁知王十二不慌不忙道：“小生本姓王，双名十二；小生将名字颠倒写成‘二十王’，实是另有深意：‘二’者，一横代表‘天，一横代表‘地’；那个‘十’字，一横一竖，实以‘道’为经，‘理’作纬也。‘二’与‘十’合起来就是个‘王’字。我以此相谏陛下——天地是以道理支撑的，行道理者可以王天下也。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光明大帝闻言转怒为喜，笑道：“天赐奇才！瑞国之兆也！”遂当场钦点王十二为新科状元，并且真的加封其为“二十王”！
（“二十王”其实是二十个“王号”的简称；所谓“二十王”者，实为冬瓜王、西瓜王、南瓜王、香瓜王、蜜瓜王、苹果王、雪梨王、葡萄王、荔枝王、桔子王、松子王、栗子王、榛子王、花生王、菱角王、核桃王、白菜王、罗卜王、番薯王、茄子王等——俸禄也只是以上二十种瓜果蔬菜每年各一担。）
王十二仍是当年殿试时的那身打扮：纸扇儒巾，蓝布长衫；就像一位来自乡村私塾的教书先生。
他缓步上前，一揖到地，道：“卑职王十二参见辽西王。”
王十二口中的“辽西王”乃是公子小白昔日在光明王朝中的封号。远东王朱虬琴称帝后，将三大爱将沈小鱼、童甲洪和公子小白分别封为靖远王、耶东王和辽西王，又作“远东三王”。
小白轻“哼”一声，冷冷道：“没想到堂堂的当朝二品要员、礼部侍郎王大人居然也会认错主子！”
王十二浓眉一挑（显然对我的话极为不受用），正色道：“卑职奉陛下之命恭请辽王爷回京叙旧。”
小白闻言一怔，旋而轻轻叹道：“回京叙旧？我已经不是那个与陛下斗酒吟诗、踏月寻华的公子小白了！”
王十二又近前半步，压低声音道：“辽王爷，陛下病危！”
什么？
陛下病危？
小白心中一震！
光明大帝朱虬琴，这位古往今来最伟大最开明的君主，是公子小白今生最崇敬的人，也是整个魔幻江湖最赏识他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
自与朱虬琴相识以来，小白一直忠心耿耿、殚智竭力辅佐他、保护他，使他以偏居一隅的远东王登上光明王朝的皇帝宝座。小白也因此成为光明大帝的“八大宠臣”之首，位极人臣，权倾天下。
公子小白更加卖力地为光明大帝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拓展着帝国的生存空间和势力范围。
直到有一天，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小白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居然是耶辽王国的王子！
我是耶辽王国的王子！我是耶辽王国的王子！！我是耶辽王国的王子！！！
可小白却亲手毁灭了耶辽王国！却为远东王亲手毁灭了耶辽王国契丹王室八百年的基业！
这是事实！铁一样的事实！小白无法回避的事实！
公子小白简直无颜面对朋友，无颜面对世人，更不用说去面对正受他统治的远东故国的人民！是天蝎宫的少主，却投靠在远东王朱虬琴的摩下！是光明大帝最宠信的爱将，却是光明王朝宿敌耶辽国王契丹圣的儿子！是耶辽王国的皇子，却亲手毁灭了自己的王国！冥冥中毁灭了本来就应由我统治的耶辽王国，却当上了敌国的异姓王！作为光明王朝的辽西王，统治的却是被自己亲手毁灭的故国子民！虽然统治耶辽族的百姓，却背弃了契丹王室的列祖列宗！公子小白是整个江湖最该受到天谴地罚的人！
公子小白的灵魂已经一下子被现实击得粉碎！
为什么那么多次耶辽死士的刺杀，不把我杀死？为什么炎黄帝神非要我承受如此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小白面无表情地面对耶辽故国死士首领商云将军刺来的剑时，听到那一声疾呼：“住手！那是我们的王！”
商云的剑即时静止在我的胸前。
住手！那是我们的王！
“我还有资格做你们的王吗？”
公子小白挺起胸膛，猛地迎向那柄永远捍卫耶辽王室、此时充满仇恨的“风云剑”！
血光四溅！
那柄剑贯胸而出！
小白的眼前是商云错谔的表情和一位中年人的满面泪水！
他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是中年人绝望的声音：“那是我们的王呀！”
那是公子小白的第一次死亡。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惜，四十九天后，不知什么原因，公子小白又复活了。
并且，比以前更加冷静，强大，可怕。
光明大帝为公子小白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据说他一天之中像老了十岁：可见他们的感情之深，小白的死亡给他带来的打击之大——其实他们一直情同父子的。
光明大帝特别许诺，有抓到或杀死商云者，立即封以“辽西王位”；有报其行踪且属实者，赏千金；知情不举者，罪同谋逆！
重赏之下，四厂一卫、刑部及大小地方官员几乎出动了所有力量，在全国内搜捕光明王朝的第一号通缉要犯，可是商云却象蒸发了一样。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商云正藏在小白的墓穴之中！
商云乖得像一只温顺的猫。他好像早就知道小白会复活一样，恭顺道：“我的王，你终于醒过来了！”
小白感觉头重脚轻，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商云轻声道：“我的王，你是不会死的。”
小白不解道：“为什么？”
商云一怔道：“我师傅说的。”
接下来小白见到了商云的师傅——传说中的耶辽王室保护之神——欧阳真！
欧阳老先生（就是在小白临死前绝望地叫道“那是我们的王呀！”的那位）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了，看上去却如同四十余岁的壮汉。他已经为小白准备好了一切：小白的战马、小白的长戟、小白的亲兵团、小白的子民……
原来耶辽王国还有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下城堡——那是耶辽王国复兴的秘密。
而公子小白，则是耶辽王室最后的希望。
这些沉睡的士兵，都是自愿服下休眠药，长睡在这座地下城中的。
即使在耶辽王国亡国的危急时刻，也没有人唤醒他们。因为，耶辽王国有一个最可怕的诅咒，唤醒沉睡士兵的王，最终将成为黑暗力量的奴仆。只有死而复生的王，才能避免黑暗力量的控制。
从来就没有一个王能在死后复生，公子小白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小白当时很奇怪：为什么欧阳先生断定我是能死后复生的人？
欧阳先生的回答很奇怪：你是耶辽王国最后的王。
小白复活了，却没有唤醒沉睡的士兵——他一时还没有想好今后的打算。
欧阳先生说：我等你，直到你想成为王。
于是，小白离开那里，进入中原，后来又去了“天外天”。
小白有一段失忆的经历，就是我一直强迫自己忘记自己是公子小白、光明大帝的爱将、耶辽国的王。
自从那次死后，小白就再没有见过光明大帝。
可现在王十二却带来了光明大帝病危的消息！
是陷阱？还是事实？
“想来光明大帝早知道我“没有死”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想要见我？
真的是他病入膏肓，要见我最后一面吗？
莫非光明大帝认为：他活着，我就不会发动复国的战争；他死之日，就是我兴兵之时？
今天他即将死去，为了他的子孙和江山，只有在临终前将我处死方敢安心？
不为已用，杀之；为除后患，杀之。”
小白稳住心神，缓缓对王十二道：“王大人，别开玩笑。”
王十二道：“辽王爷，见你一面，这是陛下最后的心愿。”
小白长笑道：“王大人，你以为你能说得动我？”
王十二笑道：“卑职不能。不过卑职听说陈启明陈大人也来了。”
陈启明。
远东名士陈启明。
有“转世诸葛”之名的智囊陈启明！
昔日，正是他出谋让公子小白冒充“耶辽王子”（小白的孪生兄弟）进入耶辽王国，盗取“长白宝图”的！也正是他，与小白一同出征天罗王国，用反间计逼降天罗女将高丽郡主流疏！正是他，帮助远东王，策划了日月城政变，夺取了光明王朝的帝位！正是他，说服了耶辽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童甲洪！正是他，兵不血仞，让大贼魔哈天器心悦诚服的投案自首——
他曾是小白的朋友，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他就要来了？
他也要来？
王十二见小白若有所思，嘿嘿一笑，道：“辽王爷保重，卑职告退。”说罢，长袖飘飘怡然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