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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墨燕羽衫
作者：百里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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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对不起。”水沧海拭去口角的污血，显得有点内疚，“我不是存心欺骗你的。”
公子小白望着隐讳冒名、诈死还生的水沧海，心中好痛。“水沧海，我的弟兄！”公子小白知道：沧海已经变成桑田，挚友已经成为陌人。“我知道你必然有自己的苦衷，定是为了那位仙子！”
“水沧海，我的弟兄！与你结为生死金兰，我无悔；助你夺回沧海穴经，我无悔；帮你复兴双鱼神殿，我也无悔；为你登上爱情祭坛，我更无悔……”
公子小白淡淡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青山处处埋忠骨，大河滔滔送英魂。”
由于“天蝎圣甲”的保护，水沧海只能攻击小白足六经这四十八穴，并没有点中他的哑穴，所以他只是失去了反抗能力，还可以讲话。
小白看见水沧海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
水沧海转过身去，向九阳阵营中高声叫道：“彩云仙子，我为你做了我最不愿做的事，你还不肯与我离开九阳神教？”
却听那末流君笑道：“沧海兄，大义灭亲，可敬可钦，英雄所为，男儿本色。切不可混淆了私人情感啊！”
水沧海冷冷一笑：“我做的这件事不是大义灭亲，而是重色轻友！”
末流君又是一笑：“沧海兄，无论如何，你为九阳神教和整个魔幻江湖立了一件大功！”
水沧海冷哼一声：“我是为彩云仙子做的，不是为九阳神教和魔幻江湖！这用不着你来评论！”
末流君的笑容依旧，轻轻击了一下掌。
九阳高手中人影一闪，一位黑衣少年已然飘落在水沧海的面前。
水沧海面色铁青，骂道：“居然会是你这鸟人！”
被骂作“鸟人”的黑衣少年呵呵笑道：“燕子归来愁不语，旧巢无觅处。沧海兄，彼此彼此嘛。”
小白这才想起这黑衣少年乃是“天禽帮”七大高手中的燕孤飞。
“天禽帮”一度归附“十二魔宫”联盟，并划归“双鱼宫”管辖。在与黑暗世界入侵者的圣战中，燕孤飞率领一个情报小组深入黑暗世界，从此杳无音讯。
水沧海一阵冷笑：“鸟人！虽然你自黑暗世界返回之时，‘十二魔宫’联盟已经不复存在，你可以复兴‘天禽帮’，怎么能够投身九阳神教，还成为十六散人之一？”
燕孤飞清秀的面孔变得狰狞可怖，道：“如果不是公子小白，我那六位兄长又怎会惨死在‘天蝎大阵’之中？如果没有九阳神教，就没有我燕孤飞得以复仇的今天！沧海兄，你可以不把公子小白交给九阳神教，但请你将他交给在下处置！”
水沧海将信将疑道：“即使盟主还有意争霸江湖，也根本没理由发动‘天蝎大阵’对‘天禽七雄’施以毒手！”
燕孤飞长叹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还有谁能指挥得了‘天蝎神殿’的守护天蝎！”
水沧海一震，向公子小白望来：“盟主，你太过份了！”
小白以一声冷笑作答。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小白心说：“我本是魔君，多两条罪行又算得了什么？”
只见燕孤飞动容道：“助纣为虐终无路，弃暗投明是前途。沧海兄此举识时务，知大体，可为江湖人之楷模！”
水沧海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燕孤飞又道：“我知你终不忍伤害公子小白，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九阳神教及在下绝不会动他一根毫毛！”
水沧海怪笑数声，一语中的：“那是自然！因为你们要将他交给光明王朝的人！”
燕孤飞尴尬地一笑：“沧海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国家有国家的法律。把这魔君交给光明王朝的人有何不妥？”
水沧海怒不可遏，骂道：“鸟人！你枉为魔幻江湖的一条好汉！你可记得当初十大门派对天禽帮的迫害？你可记得盟主对你们的恩惠？你可知道光明王朝从来就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你投靠九阳神教倒也罢了，还胆敢在我面前以光明王朝的鹰犬自居！你还有何脸面面对昔日的弟兄！”
燕孤飞也勃然变色，厉声道：“今日之我非昔日之我，昔日之弟兄非今日之弟兄！”
水沧海狞笑道：“好，鸟人！好一个‘昔日之弟兄非今日之弟兄’！我水沧海与你这鸟人从此恩断意决，形同陌路！不过，你要想打盟主的主意，别怪我水沧海心恶手黑！”
燕孤飞倒退二步：“水沧海，难道你忘记了对彩云仙子的承诺？”
水沧海不慌不忙道：“我只答应为她擒下公子小白。”
燕孤飞又退了一步：“如果彩云仙子要你把公子小白交给光明王朝处置呢？”
水沧海面色阴晴不定，许久方道：“如果是这样，我只好——”说着，他袖中的珍珠算盘突然暴裂，七彩珍珠算子排成双鱼神殿的徽征图案——“双鱼戏水”，射向燕孤飞！
燕孤飞绝非等闲之辈，先前所退三步乃是“天禽幻步”中的“白鹅蹒跚步”，实是以退为进，以静备变；只见他身形一晃，竟拔地而起一丈有余，轻松逸出那珍珠算子的攻击范围！
谁知那些珍珠算子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居然不可思议的自动调整攻击方向，贴了过来，将燕孤飞笼罩在一片华光之中！
“阴阳化鱼”！
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似动非动，欲静未静；阳长阴消，阴盛阳衰，滋阴补阳，采阳续阴；动静不定，阴阳不息，绵绵不绝，汩汩不止……
这就是“十二魔宫”武功绝学中最著名的“封”字诀界场——“双鱼宫”之“阴阳鱼”界场！
看来水沧海犹念故情，并不愿伤害昔日下属，因此布下这“阴阳鱼”界场来困阻燕孤飞，以避免一场血战。
但见华光中的那条黑色身影凌空几个起伏，左冲右突，几经碰壁之后将坠未坠之时，旁边突然多了一条白影，二条身影交错飘舞，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那片华光也随之逐渐淡去……
转瞬之间，那条白影已经飘落在水沧海的面前，那条黑影则踪迹不见。
水沧海吃了一惊，旋而哈哈大笑道：“好你个鸟人！好一套‘天禽九式’！”
“天禽九式”乃是“天禽帮”不世绝学，魔幻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轻身奇术！据说当年天禽老祖呕心沥血数十载所创的这套轻身功夫共有九式，分别是：“孤雁换羽”、“莺燕双飞”、“鹞子三翻”、“枭啼四野”、“五岳栖雕”、“六鸷同巢”、“雀屏七彩”、“鹰视八方”和“九凤朝阳”。
这条白影当然便是燕孤飞！
公子小白功力暂无，但目光仍然锐利无比，看得十分真切：那燕孤飞“一鹤逍遥”跃起早在水沧海意料之中，“双鱼戏水”本是虚招，那式锁龙困虎的“阴阳鱼”界场才是实招！燕孤飞发现自已为“阴阳鱼”界场所困且即将下坠之时，当机立断，一式“天禽九变”中“孤雁换羽”，将身穿的那件“墨燕羽衫”除下，又一式“莺燕双飞”变幻出一黑一白两条身影，以移花接木之计，将界场的绝大部分能量吸引到这件“燕羽墨衫”上；那式“鹞子三翻”减缓下坠之势的同时，已寻出“阴阳鱼”界场能量突破口所在，正欲“枭啼四野”忙里偷闲寻隙一击，却被水沧海凌空一指“沧海有泪”，点中其哑穴；燕孤飞只好一式“五岳栖雕”居然吸取“阴阳鱼”界场的能量，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那界场力量为之一弱，便乘机一式“六鸷同巢”将那些如影随形的珍珠算子悉数裹入“墨燕羽衫”之中。
这“墨燕羽衫”乃是天下至宝，由九天墨燕之幼雏初绒织就而成，轻若鸿毛，色如墨炭，冬暖夏凉，舒筋活骨，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那七彩珍珠算子的华光也射不透这件薄薄的羽衫，这便是那华光消失不见的原因。
机智过人的燕孤飞虽然以“天禽九变”几式突破了“阴阳鱼”之界场，却逃不过水沧海的“沧海神指”。
燕孤飞在落地之时，至少已被水沧海那式“沧海微波”点中其手太阴肺经“鱼际”、“少商”二穴，手阳明大肠经“温溜”、“三里”、“曲池”三穴，手少阴心经“灵道”、“通里”、“阴肴”、“神门”、“少府”、“少冲”六穴，手太阳小肠经“支正”、“小海”二穴，手厥阳心包络经“内关”、“劳宫”二穴，手少阳三焦经“阳池”一穴，共计十六穴！
这一系列交锋只发生风驰电掣一瞬，只有魔幻江湖的绝顶高手才能有幸赏评。
可惜燕孤飞没有机会施展“天禽九变”余下的三式杀招，不能一饱眼福了。
事实上，以燕孤飞的轻身之术，水沧海绝无一击得手的把握，甚至也并未存有点中其几处穴道的侥幸。水沧海采取了“先惑再困，寻机点穴”的战略，纵使燕孤飞的心机百窍千虑，身法如燕似蝶，现在也变得如同一尊泥塑，呆如木鸡了。
燕孤飞并没有机会将“天禽九变”九式悉数施展，水沧海赞词不实的用意，不问自知。
高手在谋不在勇，大腕斗智又斗艺。
但见水沧海把手一招，一宗物件便从燕孤飞的怀中飞到了他的手上——正是那件珍奇罕见的“墨燕羽衫”！
水沧海哈哈大笑，道：“这件宝衣，我垂涎已久了。今日费尽心思终于如愿以偿！”说着，将“墨燕羽衫”轻轻一抖，华光一闪，逸出的七彩珍珠算子又飞回他的袖中！
公子小白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面对真正的稀世珍宝一点也不动心的人，除了传说中的圣人，就是现实里的白痴。如果它属于朋友，绝不可夺人所爱；如果不属于朋友，据为已有也不为之过。
盗亦有道，何况夺乎？
利益最大化一直是水沧海的做事原则。他通过彩云仙子与九阳神教的这次“合作”本已比较顺利，又何以节外生枝？此时此地，开罪九阳神教，全身而退的机会微乎其微。难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这重色轻友、贪利忘义之举是为了掩饰其它意图？
小白试探着道：“水沧海，其实你本是有机会与九阳神教和平共处的。”
水沧海满脸坏笑：“盟主，我又一次利用了你，你本该伤心才对，居然还有心情关心我水沧海？我这样对待你，你不伤心怎么能行呢？”
小白一时不能摸清他的用意，便不置可否道：“伤心总是有理由，可是没理由总是伤心！”
水沧海一怔：“今日咱们兄弟面对强敌，仍然谈笑风生，以后必成为魔幻江湖的一段佳话！”
小白望着水沧海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奸雄面孔，叹道：“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水沧海似乎亦有同感：“盟主，当初如果不解散十二魔宫联盟那该多好，今天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小白苦笑了一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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