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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心沧海
作者：百里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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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九阳教众的穴道已被解开，他们迅速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小群九阳高手还不肯示弱，拥着泥男坚守在原地与我对峙。
天蝎公子小白，魔幻江湖七大魔君之首。
阴险、狡诈、残忍、血腥……这就是魔幻江湖传闻中的公子小白。
公子小白本不嗜杀，但需要江湖人的臣服；小白并非冷血，但看惯武林中的风雨。
狂妄，冷酷，傲慢，麻木。
公子小白如同一尊宣判死亡的神祗，面无表情地雄踞在“魔幻天蝎”的背上。
他会由衷地尊敬每一位敢于反抗的勇士，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怯懦的降者。
英雄，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死。
死亡能夺走生命，却夺不走伟大、崇高和光荣。
当小白把目光投向那群仍与他对峙的九阳高手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水沧海或者水沧浪。
水沧海和水沧浪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是“十二魔宫”之“双鱼宫”的二大高手，他们曾经是他的忠实下属和亲密盟友，在我解散“十二魔宫”联盟后不知飘踪何处。
看到昔日的下属出现在九阳神教阵营，小白面上一寒：“水家兄弟，别来无恙？”
那水沧海或者水沧浪（从来没有人能够分得清谁是兄长谁是阿弟）闻言，连忙上前几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属下参见盟主！”
小白冷冷道：“我不是你的盟主，你也不是我的下属。你过你的桥，我走我的路。”
那水沧海或者水沧浪苦笑道：“盟主，属下是水沧浪。自双鱼神殿一别后，我双鱼宫弟兄便彻底打消了称霸魔幻江湖的念头。谁知我老哥水沧海却冒险潜入九阳谷勾引人家良家少女私奔！我不幸却成了替罪的羔羊，半困半囚在九阳谷已一年有余了。恳请盟主施以援手。”
小白不相信水沧浪的故事。虽然当年水沧海与九阳神教八大仙子中的彩云仙子的那一段感情早已江湖皆知，二人为情私奔也在理解之中。但他本能地感到水沧浪灵魂中的异动。“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小白不由得语气稍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沧浪之水，或清或浊，何以知之？”
水沧浪仰天大笑：“我受九阳神丹所制，痛不欲生；今遇故主，一语释怀。生之无奈，死之何哀？沧浪之水，清浊无常，天地自知，盟主明鉴！”
说罢，身躯一震，缓缓地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从他的五官中涌出！
水沧浪为示清白，居然自断心脉而亡！
小白心中一震：难道我真的错怪了自己的弟兄？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册书简迎面飘来——原来是九阳神教十六散人中的书简飘零！
书简飘零凌空抛来这册书简，看似轻若鸿毛，实则重如泰山！
因为公子小白从书简上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两个字：蝎神！
蝎神——天蝎宫的老主人，公子小白的师尊，他心中永远的痛。
曾几何时，小白违背了师训，出卖了师门，撕碎了他老人家的梦，伤透了他老人家的心。
公子小白真的不能让黑暗统治光明，真的不忍使恩师的夙愿成空，真的不想亵渎了伟大的蝎神，真的不该解散十二魔宫的联盟。
天蝎宫曾因小白而荣，十二魔宫曾以小白为尊，整个魔幻江湖曾把他看成最大的敌人。
把自己看作一只无线的风筝一个凋零的梦。
痛苦，矛盾，反思，抗争。
“我的选择是我的新生，我的新生是我的宿命。”
书简展开，便飘出一柄短而狭的剑！
书简已空，一剑飘零！
飘渺的、零落的剑气总是捉摸不定，飘逸的、零散的剑意总是高深莫测——这就是飘零一剑！
这一剑，划破了“魔幻天蝎”的保护界场！
这一剑，切断了我与本命神兽之间的感应！
这一剑，斩去了我身上“天蝎披风”的一角！
这一剑，挑飞了我“天蝎神冠”镶嵌的水晶！
书简成空，飘零一剑！
江湖上都以为书简飘零最厉害的一招就是“飘零一剑”，不料杀招中的杀招却是那式先发后至的“书简成空”！其威力就在于对方于书简上看到的往往是他潜意识深处最痛苦最愧疚的，以达到使对方惊目、乱心、分神、失魂和伤情的目的。
“飘零一剑”虽然没有伤得了小白，书简上的那两个字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
只觉得天旋地转、海啸山崩；愧疚、悔恨、压抑、愤懑。
公子小白内心中波涛汹涌极不平静，却表现出天蝎座特有的忍耐与宽容。
魔鬼也懂得欣赏好汉，他不会随意侮辱英雄。
书简飘零叹了口气却发不出第二剑，他感觉出小白对他的善意和尊重。
空空的书简失落在脚下；半截断剑还紧紧握在手中。
“御剑乘风天下游，踏歌催兰舟。红尘过眼，不堪回首，一笑泯恩仇。”
“而今却怕君不去，与我共风流。相知只在：一点真诚，无限温柔。”
小白被这悠扬美妙的歌声所吸引，居然没有留意到书简飘零的悻悻离去。
《眼儿媚》本是滴粉搓酥之曲调，这首词中字里行间竟然蕴含千般豪意、万种风情，唱来有如冷雨敲窗、春风拂面，实是别具一番韵味。
小白心中一动：这歌者必是九阳四杰中的末流君无疑！
末流君，行事极为低调，很少涉足江湖纷争。
据说其平生仅有三战，三战皆负，遂以“末流君”自居：
一战北侃王，以半招之差惜败；
二战十二金人，得以全身而退；
三战蘅芜仙子，更是惨败得一塌糊涂。
北侃王，魔幻江湖五大霸主之一。其武功只有同居五霸之列的东太岁、西城隍、南聊神、中毒郎或可与之争锋；连七大魔君中也没有人敢夸口能在北侃王手下走过百招！
十二金人，魔幻江湖第一高手秦始皇仙逝之后负责守卫“秦始皇陵”的十二位高手。传说“秦始皇陵”中陪葬有无数武学秘笈和绝世珍宝，多少江湖中人垂涎三尺，趋之若骛，皆为这十二金人所阻，能侥幸活命逃回者廖廖无几。
蘅芜仙子，有“天下第二才女”之誉，其诗文才智不亚于一代天娇司马相如；连公子小白都折服于此女的绝代风华。
却见蘅芜仙子身旁早立了一人：清秀儒雅，飘逸脱俗，携一柄古剑，卷两袖清风，梅影竹形，松骨兰心——末流君果然与蘅芜仙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伴侣。
但见末流君向小白微微颔首道：“公子小白，久仰大名，今日一见，荣幸三生。”
小白长笑数声，道：“原来是三战皆败的末流君，幸会幸会！在下有一事不明，正想向末流兄讨教一二。”
末流君“哦”了一声，道：“莫非小白兄想知道在下与北侃王拆解了多少招方肯认输？”
这末流君果是精明非常，难怪蘅芜仙子会芳心所属。
当前形势对公子小白极为不利：千里奔波的疲倦，解救泥男的急切，失去下属的痛楚，旧事重提的感伤……已经或多或少影响到他战力的发挥。
方才，又连斗蘅芜仙子、寒星仙子、三城雪、白发公子和书简飘零（事实上真正交手的只是三大散人），不仅消耗了大量体力，还受极地寒气之侵和一点皮肉之伤，甚至不得不将在危急时刻的杀手锏——本命神兽“魔幻天蝎”也招唤出来！
而在场的九阳高手中还有好几位硬点子！
小白的实力，末流君已然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小白对末流君的招式几乎一无所知！
并且，此处离九阳谷只有十五里；九阳援军随时可至！
小白被末流君猜中心事，只得淡淡一笑：“这是我最感兴趣的问题之一。不知末流兄可否以实相告？”
末流君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半招，只有半招！”
我闻听此言，目光一寒：“据说末流兄与北侃王交手只以半招惜败，没想到这惊世一战居然只有半招！”
公子小白相信末流君所言非虚。
他虽然不了解末流君，却十分了解北侃王的为人和武功。
末流君敢于向北侃王挑战，当然有年少气盛的因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实力使然；他的功力应该不在七大魔君之下，本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想来当时末流君一定是意傲言狂，北侃王虽不忍杀之，却也是毫不留情，仅以半招便彻底击溃末流君！
小白可以断言，北侃王击败末流君那半招一定是“侃王神功”最后一式“一言以蔽之”！
小白曾有幸见识过北侃王这招“一言以蔽之”，那是十二魔宫联盟会盟盛典之时，东太岁、西城隍、南聊神、北侃王和中毒狼五大高手先后莅临“指导”。幸而其它六大魔君与盟中弟子死力相搏，会盟盛典才得以正常进行。
正是此役，公子小白与北侃王不打不相识，成了忘年之交。临别，北侃王亲自传授给他“侃王神功”中的救命三招：“没话找话说”、“有话好好说”和“好话不好说”。
一言以蔽之，末流君的回答可能会改变整个战局！
公子小白一时豪情万丈，戟指末流君道：“谦居末流，难掩风流；虽为君子，更爱裙子！人之将死，其言也挚。与蝎共舞，不知所恃！”
末流君哈哈一笑，目光一凛：“好，小白兄！人在末流，心在危楼！与君一战，今生无求！”
蘅芜仙子闻言面色稍变，欲言又止。
小白见自己的冷嘲热讽已经奏效，微微笑道：“成败一战知，生死两茫茫。贵伉丽必有温语柔情相叙，我也要祭奠一下故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末流君本已被小白的轻蔑与讥讽激怒，正待放手一搏，小白却若无其事，委婉地道出彼此各有未了之事要办。
小白此语合乎情理，很有人情味；末流君回绝无由，其锋不得不经此一挫！
但见末流君含情脉脉地望向蘅芜仙子，挽住了她的柔荑道：“蘅芜，此战关系到在场所有弟兄的生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小白暗笑末流君在情人面前还扮演一位负有神圣使命的骑士，却也不便再聆听这对生死鸳鸯的离情愁绪，喝退“魔幻天蝎”，来到水沧浪的遗体旁。
沧家兄弟，鱼中之龙！当年随公子小白北战南征，立下赫赫战功！曾经为公子出生入死，何惧岁月峥嵘！
沧家兄弟，小白的至痛！今日相逢意未尽，两界阴阳各为雄！生在乱世义为贵，死葬江湖情最真！
望着水沧浪的遗体，小白单膝跪下，洒下滚滚热泪……
突然，一股腥臭难闻的尸气扑面而来！
“腐鱼尸气”！
小白暗叫不好，只觉得眼前华光一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玄劲点中我“隐白”、“大都”、“大白”、“公孙”、“商邱”、“三阴交”、“漏谷”、“地机”、“阴陵泉”、“血海”等足太阴脾经十穴，“伏兔”、“髀关”、“阴市”、“梁邱”、“犊鼻”、“三里”、“上廉”、“条口”、“下廉”、“丰隆”、“冲阳”、“解溪”等足阳明胃经十二穴，“水泉”、“照海”、“复溜”、“交信”、“筑宾”、“阳谷”等少阴肾经六穴，“飞扬”、“附阳”、“仆参”、“申脉”、“金门”等太阳膀胱经五穴，“中封”、“蠡沟”、“中都”、“膝关”、“曲泉”等足厥阴肝经五穴，“风市”、“中渎”、“阳关”、“阳陵泉”、“阳交”、“外邱”、“光明”、“阳辅”、“悬钟”、“丘墟”等足少阳胆经十穴，共计四十八处穴道！
能一击点中小白足六经四十八穴的只能是那式“曾经沧海难为水”！也只有魔幻江湖第一点穴高手双鱼宫的水沧海！
那眼前的华光莫不是水沧海的成名兵器——七彩珍珠算盘！
公子小白不禁心力交瘁，瘫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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